首頁>社情·民意>你言我語 你言我語
原標題:退休后為孩子“打工” 被分居的老人你還好嗎?
黃阿姨從北京回到杭州一周了,這7天里,她和好久沒見的朋友一撥撥地聚會。時間好緊迫啊,因為外孫女們早就給了時限。“外婆,快去快回啊,就1個月哦。”
黃阿姨的女兒在北京,為了幫忙照顧外孫女,近十年幾乎常住北京,話語間都有了京味。這十年,她和老伴王師傅不得不兩地分居,一年里,能回杭州和老伴相聚的時間,少則一兩個月,最多的也不過4、5個月。
都說年紀大了,老兩口相依相伴噓寒問暖,日子才溫暖。可是,在我們的身邊像黃阿姨這樣的退休之后,單身奔赴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為了孩子“打工”,分居兩地的老人是越來越多。記者隨機做了調(diào)查,在杭州濱江瑞立中央花城87戶居民的樓房里,有近40戶人家是老人獨身來幫忙帶孩子的,在古蕩街道數(shù)娛樓宇社區(qū)的一項百名上班族參與的調(diào)查中,56名已婚人士中父母幫忙孩子的人達到21人。
今天是重陽節(jié),我們就認真講講黃阿姨夫妻的分居生活,黃阿姨在晚年北上,留守杭州的王師傅成了“空巢老人”,日子不容易呀。
他:孤單單留守杭州
腳傷了卻不敢告訴老伴
王師傅今年72歲,老伴黃阿姨68歲,老家就在杭州江干聞皇廟社區(qū),有個很出息的寶貝女兒,現(xiàn)在在北京一家世界500強公司任高管。
大約9年前,外孫女出生,女兒求援:“媽媽,來幫我?guī)Ш⒆影伞?rdquo;那時,黃阿姨雖然退休了,但還兼職給幾個企業(yè)做會計。王師傅也被單位返聘。但為了女兒和外孫女,老兩口最終決定,黃阿姨飛去北京,王師傅留杭州。
老伴去了北京,王師傅就開始了“獨居”的生活。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出門,面對空空蕩蕩的房子,怎么會不孤單。王師傅說:“好在我初三到大學(xué)一直是住校,自理能力還算強,雖然做飯有問題,可搞衛(wèi)生還行。老太婆無論在不在,家都干干凈凈的。”
老伴不在身邊,早餐就在樓下小店吃一碗餛飩,一個包子。中午是單位食堂,晚上是哪兒方便去哪兒了,知味觀、中式快餐店,能對付過去就行了。
空下來就會想到千里之外的女兒、外孫、老伴,這個時候,王師傅就會給老伴打個電話,吃什么了,外孫女們乖不乖呀。只是,真出了什么事兒,這電話卻反而不敢打了。
前幾年,王師傅參加單位里的會議時,腳底打滑摔了一跤,滿臉是血,血壓嗖一下高到嚇人。同事們把他送到醫(yī)院,但要聯(lián)系家人時,王師傅卻死活不肯給電話。“那時女兒在坐月子,老伴得陪著,她們知道了肯定擔心得要命。”就這樣隔了兩天,還是另外一位同事輾轉(zhuǎn)從別人那兒要到了黃阿姨的電話,這消息才傳到了北京。“女兒老伴一天好幾個電話,我跟他們說沒關(guān)系的,不用回來的,有人照顧的。”王師傅的傷很快就痊愈了,只是高血壓的毛病卻就這么給”激“出來了。
她:北上的黃阿姨
帶孩子從早忙到晚
而和女兒住在一起的黃阿姨,孤單感是沒有的,她的作息時間表滿滿當當。
早上5點30分起床,準備早餐,煮稀飯或是做煎餅,變著花樣讓孩子們吃飽吃好。7點多,孩子們出門,黃阿姨先洗碗,然后拉上一輛帶輪的小車子買菜去了。“每次買菜,要買到拖不動為止,這樣可以管夠2、3天。”下午要洗衣打掃房子。晚上等孩子們吃完飯收拾妥當,就8點多了,差不多可以準備睡覺了。
“買菜路過公園,好多老人唱歌、跳舞,真是羨慕,現(xiàn)在是連這點時間和精力都沒有了。”黃阿姨說,“家里就剩了我一個人時也會覺得孤單??墒怯H朋好友都在杭州,你說我們這半百年紀了,再去交朋友,挺難了。”
其實黃阿姨挺矛盾。人在杭州,要想外孫女們。“兩個外孫女對我很依戀的,都愛和我睡,我睡當中,她們一邊一個。我回了杭州,外孫女們電話都不敢打過來,問問為什么,說打了電話要哭的。”
但是在孩子們身邊,黃阿姨就掛心一個人在杭州的老伴。“怕他吃不好,怕他爬凳子曬衣服不小心摔了,怕他晚上一個人沒意思。
現(xiàn)在,王師傅算是完全退休了,他和黃阿姨能一塊兒結(jié)伴去北京了。兩個外孫女周末暑假都要上各種學(xué)習(xí)班,王師傅是接送的主力,可是幫黃阿姨減輕了不少負擔。
只是,因為飲食習(xí)慣上的差異,王師傅每次去北京回來,就會瘦上那么一圈,倒是不挑食的黃阿姨適應(yīng)能力強了不少?,F(xiàn)在兩個外孫女都長大了,按黃阿姨的話說,快要熬出頭啦。
更多老人們:扳著手指算
孫輩再大點,就能回老家了
其實,在對杭州濱江瑞立中央花城和古蕩街道數(shù)娛樓宇社區(qū)的調(diào)查中,不少老人們兩地分居幫忙帶孩子家庭里,也有著各種聲音。
北方來幫兒子帶了三年孩子劉阿姨,就不愿意孤身來杭州:“媳婦、兒子都是南方口味,菜太清淡,海鮮多,真吃不慣,有一次家里親戚有事,我回老家第一件事就是燉了一鍋大醬骨。”
從臺州來幫女兒帶外孫的徐阿姨則是樂呵呵的,“能幫點孩子就幫點,我們不幫,誰幫。”
對一把年紀還要經(jīng)歷兩地分居的父母,孩子也是各種不好意思,數(shù)娛樓宇社區(qū)一家企業(yè)做工程師的陳先生說:“我媽特別會照顧人,現(xiàn)在她來幫我?guī)Ш⒆?,我爸在老家日子就難過了,每天吃飯都是老大難,我媽回家一趟,要做一個星期的菜凍在冰箱里。”但是,陳先生的父親不適應(yīng)杭州的日子,寧可吃不好,也不愿意來杭州。
在隨訪調(diào)查過程中,錢報記者發(fā)現(xiàn),80%去外地帶孫子的老人都表示,等到第三代上幼兒園或者小學(xué)了,自己就會回到老家,他們甚至扳著手指算日期。有退休金,身體也算好,還是住老家自在。“社交圈都在老家,孩子扎根的城市里有濃濃的陌生感,感覺不是自己的家。”其中一位老人的感慨很有代表性。
專家說法
“被分居”的老人容易遭遇情感危機
黃阿姨和老伴的故事越來越多的在上演。
杭州市民政局養(yǎng)老服務(wù)指導(dǎo)中心主任張喆告訴記者,已經(jīng)有人大代表的提案,注意到了這些從外地來杭州投靠子女的老人,這些老人中的一部分,就為了照顧第三代,只能和老伴分居兩地。
“讓年紀大的人重新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其實是很困難的,他們中的很多人心情和情緒都不是特別好。”張喆分析,這群老人會面臨著語言不通、風俗習(xí)慣大相徑庭等重重問題,有些人甚至不敢出門,“長期分居的老人,重新住到一起,還可能遭遇情感危機。”張喆舉例,一對老夫妻原本剩菜都舍不得倒掉。當老太幫著兒子帶孫子之后,受年輕人影響,覺得剩菜不應(yīng)該吃。后來老太重新和老先生過日子,剩菜如何處理就成了老兩口的新矛盾,老先生覺得老太太變得矯情和難伺候了,兩個人吵了不止一次。
“子女不能因為工作忙,就忽略遠道而來的父母。子女要觀察他們的情緒變化,鼓勵他們走出去,參與進去,找到伙伴。”張喆建議,子女不能只“利用”老人,更要拉進老人和城市的距離,也要關(guān)心父母之間的情感問題。
編輯:王瀝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