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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探訪北京“柜族”生活:夏天像蒸籠 洗澡最麻煩
圖為工地附近的“柜子”。呂春榮 攝
圖為生活里“柜子”里的工人。呂春榮 攝
中新網(wǎng)北京7月23日電(呂春榮) 一個簡易門、兩扇防盜窗、5厘米厚的巖棉夾心板,這樣形似集裝箱的“大柜子”,面積只有十多平方米,但卻住了十多個人。
近日,在北京朝陽區(qū)金臺路附近,記者發(fā)現(xiàn)六七個這樣的“大柜子”排列在路邊,一群務(wù)工者在這里起居生活?!肮褡印睆暮味鴣??這樣簡易住所是否安全?日前,記者探訪了這群在北京生活的“柜族們”。
“柜子”日租金6元 押金8000元
最近兩天,北京的雨下個不停,記者見到王寧時,他說,因為天氣原因不用上工,雨太大,只能窩在“柜子”里打牌聊天。
王寧口中的“柜子”,是一個大概18平方米的簡易房。房間有一扇門,兩個防盜窗,外墻噴涂著“租箱每個每天6元”的廣告。在“柜子”里面,六張上下鋪床擺放著,地面上凌亂散落著電線、鞋子、襪子等。
在如此簡易的空間里,住了十多個像王寧這樣的農(nóng)民工,而這個“大柜子”就是工地老板給他們提供的住所。
對于80后的王寧而言,近些年他輾轉(zhuǎn)于北京多個工地打工,已過慣了這樣的生活。王寧說,在疲憊工作一天后,能有個地方躺下睡覺,已經(jīng)心滿意足。
相比北京高漲的房租,對于王寧的老板來說,“柜子”每日6元的租金可謂相當廉價。
按照“柜子”外墻噴涂的電話號碼,記者聯(lián)系到了租賃“柜子”的商家,負責人齊建芳告訴記者,“這樣的柜子,只要你有地方擺,隨時都可以租,工地工頭租的比較多。租賃需交8000塊錢押金,每個柜子日租金為6元,運費自理,如果客戶要買,柜子的單價是12000塊錢?!?/p>
“柜中生活”的苦惱
——夏天像蒸籠 洗澡最麻煩
每天睡在“柜子”里,除了擁擠臟亂,令王寧最為苦惱的是高溫,“一到高溫天,這里就變成了蒸籠”。
在夏天炎熱的夜晚,王寧和工友們只能選擇坐在一旁的馬路牙子上避暑,等夜里稍微涼快的時候,他們會用濕毛巾擦拭下身子,然后進“柜子”里睡覺。因為天熱,他們晚上會把門敞開。
“老板為了省錢,是不會幫我們裝空調(diào)的?!蓖鯇幍墓び褩顥澱f,十米開外,那些裝修得比較好的“柜子”都是老板們住的,屋內(nèi)冰箱空調(diào)等生活設(shè)備齊全。
在王寧他們的“柜子”旁邊,工地老板搭了兩個移動廁所,解決了他們上廁所的麻煩,但是,“柜子”里是沒有洗浴間,洗澡就成了他們的大麻煩。
“周邊也沒有公共澡堂,炎熱的晚上,工友們洗澡只能各顯神通。好多人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痛痛快快洗澡了,大家頂多就是拿著濕毛巾擦一下身子?!蓖鯇幷f,如果真想洗澡,只能趁著天黑,在路上沒人的時候,找個僻靜的地方偷偷洗澡。
安全,是另一個令人擔憂的問題,屋內(nèi)凌亂擺放的各種電線,一不小都可能構(gòu)成安全隱患。此外,雖然外觀簡陋,但是在工人外出工作的時候,這些睡在街邊的“柜子”依舊有可能面臨被盜的風險。
王寧說,他們隔壁的“柜子”前些天就遭竊了,一年輕小伙2000多元的財物都被偷走了,“辛辛苦苦好些天的工錢,都白忙活了”。
這些街邊擺放的“柜子”合不合規(guī)?對此,朝陽區(qū)八里莊街道城建科工作人員對記者說,由于工地施工的是惠民工程,這些簡易房擺設(shè)的位置也是空地,不影響交通及居民生活,并不存在問題,如果個人擺放的話,就可能違規(guī)了。
“柜族生活”的背后
——家里指著自己掙錢,不講究生活條件
居住在“柜子”里,有太多的不易,也有太多的無奈,在王寧看來,為了多掙一分錢,這些都是可以將就的小事。“我們就是有活干,干一天,沒活干,閑一天,平時不敢出去,出去就怕花錢?!?/p>
王寧告訴記者,他和妻子在河南老家有三個孩子,作為家里頂梁柱,除了出外干活外,每到農(nóng)忙時節(jié),他還要回家收麥子。
王寧給記者算了一筆賬,自己每個月能掙到5000多塊錢,要給家里寄走4000多?!暗@也只能勉強支撐家里的日常開銷,除了兩個孩子的學(xué)習(xí)費用,還有小兒子的奶粉錢,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指望著他的收入?!蓖鯇幷f。
談起住在“柜子”里,王寧說,住的怎么樣不重要,錢掙到了最重要。
說到孩子,王寧總是一臉幸福。他說,快上五年級的大女兒成績很不錯,自己很欣慰。自己只要能力夠,一定要供孩子上大學(xué)?!艾F(xiàn)在只有讀書才有好出路,不希望孩子像我一樣一輩子打工?!蓖鯇幮χf。
記者手記——
北京的家只是一張可以睡覺的床
從東城到西城,從通州到大興,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從這個“柜子”搬到那個“柜子”,來北京多年,這就是王寧這幾年的打工生活。
平日里,王寧的生活就是繞著“柜子”轉(zhuǎn),活動范圍非常有限。在采訪過程中,記者印象最深的是,提及北京一些地名,在這座城市打工多年的王寧還是一臉茫然。因為他的生活就是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回“柜子”睡覺,很少有休閑時間。
記者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柜族”,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關(guān)于這種集裝箱式簡易房的銷售和租賃信息,一些有關(guān)城市“柜族”的報道,也多是在講述像王寧這樣的外來務(wù)工者的生活。
在北京,數(shù)百萬外來務(wù)工人員中,可能還有很多像王寧這樣的“柜族”。在采訪期間他對記者說,“我們跟其他‘北漂’也沒啥不一樣,無論住‘柜子’還是住公寓,北京的家都只是一張能睡覺的床,只有老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應(yīng)受訪者要求,文中人物均為化名)(完)
編輯:王瀝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