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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建偉之后下一代科學家在哪兒
人們可以不用追星那樣的方式去追捧潘建偉等科學家,但他們應該成為人們心中的偶像。特別是年輕人,應該向這些人學習,喚起對科學的好奇心。
潘建偉他們現(xiàn)在是中流砥柱,20年之后呢?下一代科學家在哪兒?
——陳凱先
陳凱先,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科學院院士、上海市科協(xié)主席。主要從事藥物化學和創(chuàng)新藥物研究。先后承擔國家重大科技專項、中科院創(chuàng)新重大專項、上海市科技攻關等多項國家和地方重大科研項目,并兩次被科技部聘為“973”計劃項目首席科學家。
3月8日下午,與陳凱先約好2:00見面,記者提前1分鐘到達他在北京會議中心的房間。
門敞開著,桌上放著兩杯剛沏好的熱茶,沙發(fā)與一把椅子面對面擺好。一旁的電視柜上整齊地分開碼放著兩摞報紙和會議資料,像刀切得一樣,旁邊是一條打好折的藍色帶碎花領帶。進入一樣的委員房間,這里卻像一個巨大磁場一樣,讓人的心不由得靜下來。
“由您陳凱先先生回應《陳凱先之問》作為此次系列報道的結束篇最合適不過了?!庇浾哒f道。
“不不,還是應該感謝你和你們報社,為科技界呼吁,你們的文章真的傳遞了正能量!”陳凱先面帶微笑,輕聲細語。
就這樣,在輕聲細語中,針對這個涉及民族未來的并不輕松的話題,陳凱先回應《陳凱先之問》開始了。
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科學院院士、上海市科協(xié)主席陳凱先
■“愿意和你再次聊聊這個有意義的話題”
話題先回到一年前。
2016年3月14日下午,全國兩會閉幕,回到賓館后陳凱先忙著收拾行李。記者插空采訪了他,時間不長,但談了一個觸摸社會痛點的話題———
記者們在人民大會堂前瘋狂追逐明星委員,卻對委員中的科學家熟視無睹,我們的社會應該如何對待科學和科學家?我們的媒體該如何引導社會的價值追求?
翌日,記者寫的一篇千余字小稿———《陳凱先之問》見報了。
這是一篇讓陳凱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得安生”的稿件。
報道上了微信帖子,一天關注量接近5萬。周圍很多人都知道了,電話、短信和微信蜂擁而至,一夜之間陳凱先成了“網(wǎng)紅”,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人們眼里,陳凱先一直是儒雅謙遜之人,難怪有人打電話這樣說,“陳院士,這和您的一貫作風大相徑庭??!”
“贊成者有之,反對者有之,贊成者居多吧!”陳凱先雖然心稍寬慰,但不想受到輿論的困擾,于是給記者打了電話,希望把微信帖子撤下來。
平靜的湖面突然扔進了一顆石子,怎能不泛起漣漪?
帖子撤下了,但媒體的轉載和因這篇千字小文引發(fā)的思考在過去一年當中從未停止,有科技界委員甚至將該報道文章放在辦公室電腦的桌面上。
我們這個社會需要怎樣的價值觀?我們該怎樣對待科學、對待科學家?陳凱先之問叩問著社會,叩問著時代。
作為一家主流媒體,全國兩會期間重要的輿論宣傳平臺,《人民政協(xié)報》應該承擔起引領社會價值觀導向,營造崇尚科學、尊重科學家的氛圍的使命。
今年兩會,《追問陳凱先之問》系列報道就這樣產生了。
可欄目上會出現(xiàn)陳凱先的名字,要征求他本人意見??!
“去年已經(jīng)讓這位科學大腕受了‘驚嚇’,他會不會將記者拒之門外?”記者心里十分擔憂。
3月2日中午,記者畢恭畢敬地給陳凱先發(fā)了一個征求意見的短信。他當時沒有回復,一種不祥的感覺在記者心頭涌起。
直到晚上6點多,一團云霧才被陳凱先的一條短信撥開了——
“您好!根據(jù)我的接觸,各方面的評價總體上是肯定的,弘揚了正能量。應當謝謝您的主要貢獻和努力。報社領導決定今年推出系列報道,我是贊同的,愿意和你再次聊聊這個有意義的話題。謝謝!”
陳凱先院士回應《陳凱先之問》
■院士張杰遭遇明星張杰
一向謹言慎行的陳凱先打開了話匣子。他沒有直奔主題,先講了一個關于張杰院士的故事。
張杰何許人也?從事強場物理、X射線激光和“快點火”激光核聚變等方面研究的大牛,中科院副院長,原上海交通大學校長,同時還是美國、德國和第三世界科學院院士,人稱“多國院士”。
就是這個大牛張杰幾年前遭遇了一次“尷尬”。
張杰院士一次下飛機出航站樓,見到很多人舉著“張杰”的大牌子“夾道歡迎”他,還高喊著“張杰!張杰!”
這種場景令張杰院士驚詫莫名,一打聽才明了,原來粉絲們是在迎接歌手張杰。當時的同行者覺得巧合有趣,以“歡迎張杰”的牌子為背景,為張杰院士拍了一張照片,也算是科學家幽默一記。
“人們的價值觀多元化了,要尊重個體的意愿。但是我們要清楚這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是什么?我們該倡導什么?”陳凱先的聲音有些低沉。
這讓他想到了前兩天文藝組的討論會上,宋丹丹委員發(fā)出的感慨:“那么多年輕人都想做網(wǎng)紅,可誰來真正引領我們社會未來的中堅力量,這是我的擔憂?!?/p>
“這應該引起社會的共同關注,我們該對年輕一代傳達些什么?如果不引導年輕人樹立一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將來怎么對國家、對社會作貢獻?……”陳凱先一連串地反問。
去年中國研制的世界首顆量子通信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標志著我國量子通信技術引領世界。主導該研究的中科院院士潘建偉被稱為“量子通訊之父”、國家英雄。
事實上,在多個科技領域,我國已經(jīng)接近、達到甚至領先于世界先進水平,涌現(xiàn)了一批像潘建偉一樣的杰出科學家。
陳凱先認為,人們可以不用追星那樣的方式去追捧潘建偉等科學家,但科學家應該成為人們心中的偶像。特別是年輕人,應該向這些人學習,喚起對科學的好奇心。
“潘建偉他們現(xiàn)在是中流砥柱,20年之后呢?下一代科學家在哪兒?”溫和儒雅的陳凱先語氣變得有些激動。
科學的種子要發(fā)芽、茁壯成長,必須要有適宜的土壤。社會風氣和氛圍就是孕育科學和科學人才成長的“土壤”。在陳凱先看來,現(xiàn)在這個土壤出了點兒問題。
改革開放30多年來,黨和政府做出了一系列重要論斷和戰(zhàn)略決策:“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科教興國”、“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把科技創(chuàng)新確定為國家戰(zhàn)略。為了引導科技創(chuàng)新,2000年國務院設立了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但是很多人并沒有因此而記住站在最高國家領導人身旁的獲獎者。
比如中國高溫超導研究奠基人之一的趙忠賢院士,直到他獲得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還有不少媒體記者甚至沒聽說過他的名字,更不用說普通百姓。
“問題主要是社會大環(huán)境變了,各種思潮激烈碰撞,主流價值觀被模糊,而輿論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标悇P先回想起他那個年代,雖然經(jīng)濟落后、條件艱苦,但是社會崇尚科學、尊重科學家的氛圍是濃厚的。
■“我的志向曾經(jīng)是研究核科學”
上世紀80年代,陳凱先第一次去法國時就參觀了先賢祠,那里有居里夫人像;他還多次專門探訪了居里夫人的實驗室。
這就是偶像的力量。
很小的時候,陳凱先在書本上就知道了居里夫人和許多科學家的故事,從此樹立了當物理學家的夢想。上世紀50年代末,黨和國家提出要制造原子彈,打破帝國主義的封鎖,1962年他毅然報考了復旦大學物理二系(原子能系)。
但他不知道,物理二系下設兩個專業(yè),一個是核物理,另一個是放射化學,他陰差陽錯地被分到了放射化學專業(yè)學習。
本該1967年大學畢業(yè)的陳凱先,因為“文革”的爆發(fā),畢業(yè)時間推到了1968年。由于全國陷于動亂狀態(tài),他和幾位同學一起被分配到化工部系統(tǒng)的單位。
“如果沒有‘文革’,我可能會有機會進入研究核科學的科研隊伍?!标悇P先的言語中有些惋惜。
那是一個國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年代。陳凱先服從分配來到了化工部,先是在安徽軍墾農場參加勞動兩年。1970年,他被分配到了化工部在湖南邵陽建立的中南制藥廠,這個廠主要生產阿司匹林、安乃近等常用解熱鎮(zhèn)痛藥品。
陳凱先開始被安排在離廠2公里外的地方看水泵。但陳凱先沒有放棄自己的科學夢想,他找出《化學專業(yè)英語文選》上下兩冊,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開始自學英語。
后來從事藥品生產。“給苯酚加上氫氧化鈉就生成了苯酚鈉,再通入燒石灰時產生的二氧化碳氣體,苯酚鈉和二氧化碳反應會變?yōu)樗畻钏徕c,水鹽酸鈉再和醋酸酐反應,就成了乙酰水楊酸鈉,也就是阿司匹林……”陳凱先流利地介紹著阿司匹林的生產程序,讓文科出身的記者緊張得思維斷了片兒。
在藥廠工作了4年之后,他到了湖南醫(yī)藥工業(yè)研究所,從藥品生產轉到藥物研究。那里有一批專門從事醫(yī)藥研究的科技人員,還有一些新中國成立不久從國外回來的老一代科學家,科研氛圍很好。從此,他在藥物研究的世界里勤奮學習和工作,找到了自己新的人生定位。
1978年恢復研究生招考第一年,陳凱先考取了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研究所,在導師、著名藥物學家嵇汝運的建議下,他選擇了國際上興起不久的“計算機輔助藥物設計”領域作為主攻方向。
那是一個求知如饑似渴的年代,也是一個崇尚科學和科學家的年代。陳凱先說:“當時讀了徐遲寫的《哥德巴赫猜想》,激動得不得了!”
陳凱先還講到了大數(shù)學家華羅庚的故事。華羅庚熱心向青少年學生傳播科學。當時有很多青少年寫信給華羅庚,說他們解決了用圓規(guī)和直尺把一個角三等分的難題。華羅庚不得不一次次地解釋,說明三等分一個角是可能的,但單用圓規(guī)和直尺三等分一個角則是不可能的,就像人可以到達月亮,但不能步行到達月亮。這個大數(shù)學家和青少年熱烈探討數(shù)學問題的例子,至今想來還發(fā)人深省。
在陳凱先看來,是華羅庚、陳景潤這樣的一大批科學家喚起了社會和青少年對科學探求的熱情。這股熱情催生了尊重科學、崇尚科學家的社會氛圍,在這個“土壤”中孕育出了今天一代又一代的中國科學界的中堅。
■為新藥研發(fā)插上“理性設計”的翅膀
陳凱先是國內最早使用計算機的藥學領域科研人員之一。
“上世紀80年代初,一臺計算機的體積可能要占滿整整一間機房。當時用的德國西門子7760計算機是比較先進的,只有軍工部門才有,我們算是借用?!标悇P先笑著說。
不可回避的事實是,因為科技水平落后,包括計算機在內,當時我國絕大多數(shù)高科技產品都是進口的。藥學領域同樣如此。我國生產的藥品97%以上都是仿制藥,創(chuàng)新藥基本上都是國外研制的。
從法國留學回國后的陳凱先,選擇了藥物創(chuàng)新研究的一個新領域———計算機輔助藥物分子設計研究。簡單地說,就是為新藥研發(fā)尋找一個“理性設計”的工具,打破長期以來藥物研究“盲目篩選”、“隨機發(fā)現(xiàn)”的老路。
看到記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舉了青霉素和磺胺藥發(fā)現(xiàn)的例子。
100多年前,人類在致病細菌面前顯得無能為力。后來,隨著弗萊明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發(fā)現(xiàn)了青霉素,一系列抗菌素相繼發(fā)明,致病細菌才“屈服了”。
但是過程之艱難讓人難以置信!
因為每一種藥物都有一個化學分子式,但并不是所有化學分子式都能成為有效治病的藥物。最初人們是通過千次、萬次的嘗試和失敗來篩選理想的藥物,猶如大海撈針。
德國藥物學家多馬克就是這個找藥大軍中的一員。
1932年,多馬克經(jīng)過上千次實驗后發(fā)現(xiàn)了一種名為“百浪多息”的化學合成染料可以殺滅鏈球菌,并在女兒感染鏈球菌生命垂危之際冒險試用,終獲成功。后來,法國的巴斯德研究所對百浪多息展開全面研究,最終發(fā)現(xiàn)其殺滅鏈球菌的有效結構是磺胺———從此磺胺類抗菌素誕生了。
可這種“長期尋找、偶然得之”的新藥研發(fā)方式效率太低了。有些藥物的化學結構稍有變化,對某種疾病的療效就可能喪失,或者從高效變成了低效,當然也可能相反。
“如果通過理論計算建立一個定量的構效關系,不就可以建立新藥研發(fā)的‘理論模型’,可以從化學結構上設計新藥了嗎?”陳凱先反問。
30多年來,陳凱先和研究團隊、學生一起,在計算機輔助藥物分子設計研究領域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中科院上海藥物研究所“藥物發(fā)現(xiàn)與設計中心”已經(jīng)成為我國該領域的重要研究中心,進入了國際先進的行列;他們發(fā)展了一批藥物設計的新技術和新方法,一些經(jīng)計算機“虛擬篩選”和分子設計發(fā)現(xiàn)的新藥進入了臨床研究,在國內外都產生較大影響。陳凱先是我國該領域的開拓者之一。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我的專業(yè)雖然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可自始至終我對科學的追求沒有變?!标悇P先謙虛地表示,他希望后繼者有更大突破,也希望更多的年輕人投入到這個領域。
■“現(xiàn)在對科研人才的渴求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
3月4日下午,習近平總書記在看望參加政協(xié)會議的民進、農工黨、九三學社委員時強調,全社會都要關心知識分子、尊重知識分子,營造尊重知識、尊重知識分子的良好社會氛圍。
陳凱先用筆記下了習總書記的這句話?!爱敃r除了備受鼓舞,我也更加堅信你們做這個報道是對的?!标悇P先表示,歷史的經(jīng)驗表明,對科學、對科學家的態(tài)度決定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高度。
陳凱先談到了德國。
德國從近代一直到二戰(zhàn)之前為什么能夠引領世界科技?因為他們有萊布尼茨、高斯、弗里茨·哈伯、倫琴、馬克思·普朗克、愛因斯坦等眾多享譽世界的科學家。而希特勒上臺后,尊重科學的傳統(tǒng)被狂熱的種族主義取代,大量科學家出走。
而美國對于延攬世界各國科學家十分重視。諾曼底登陸后,美軍以一個傘兵師、兩個裝甲師加上整個第6集團軍的兵力,組成了一支戰(zhàn)斗力極強的作戰(zhàn)部隊。任務只有一個———掩護一支被稱為“阿爾索斯”的諜報隊,去搶奪德國和意大利的大批科學家。
有專家甚至直言,是世界各國的科學家?guī)兔绹I了第三次世界工業(yè)革命,并贏得了冷戰(zhàn)。
一些發(fā)達國家深知科技重要,形成了崇尚科學、尊重科學家的文化傳統(tǒng)和社會氛圍,這是他們走在國際科技創(chuàng)新前列的重要因素。
“我國在這方面有過教訓?!背錾?945年的陳凱先用自己的見聞反思了對待科學家的態(tài)度轉變對中國社會發(fā)展帶來的影響。
新中國成立之初,百廢待興。以錢學森、華羅庚為代表的一大批老一代科學家相繼回國,為打造我國的工業(yè)基礎、推動國防建設和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立下了汗馬功勞。
那時,無論是黨和政府,還是整個社會,都對科學充滿了渴求,對科學家充滿了尊重。人們不太了解,頂級科學家的月工資甚至比國家主席、總理還要高。
記者從薩蘇寫的《高墻深院里的科學大腕》一書中發(fā)現(xiàn)——
上世紀50年代,我國著名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葉企孫的月工資加補貼是460元。當時毛澤東主席的月收入是多少?404.8元!
隨著“文革”的爆發(fā),整個社會秩序亂了,知識分子被稱為“臭老九”,像葉企孫、熊慶來、華羅庚等一大批科學家被打倒,崇尚科學、尊重科學家的氛圍降到冰點。除了國家重點支持的國防領域,民用科技發(fā)展幾乎陷入停滯。
直到1978年,全國科技大會的召開,久被壓抑的崇尚科學的熱情像地層深處的石油一樣噴發(fā)出來。
“我是1978年‘文革’之后的第一屆研究生。當時感覺科學的春天真的來了。各行各業(yè)的知識分子、科研人員都在摩拳擦掌,準備投身到國家建設的洪流中去?!标悇P先說。
馬克思在150多年前就指出:“社會勞動生產力,首先是科學的力量?!编囆∑皆谏鲜兰o80年代也提出了“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的準確判斷。
從那時起,銀河巨型計算機、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的研發(fā)、神舟系列飛船和天宮探測器的研制、嫦娥探月工程的實施等等,不止一次地印證了這一判斷。
“在擁有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越性的中國,一旦束縛被解除,科技必將張開騰飛的翅膀?!标悇P先言語中充滿了堅定。
當前,中國正處于轉型期和實現(xiàn)兩個百年目標的關鍵節(jié)點?!翱梢哉f現(xiàn)在對科研人才的渴求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陳凱先呼吁,社會各界為營造崇尚科學、尊重科學家的氛圍貢獻力量,尤其是要讓孩子們熱愛科學、崇尚科學,這樣將來才會有更多的人投身科學事業(yè)——
等一粒粒種子發(fā)芽了,中國科學的又一個春天還會遠嗎?(本網(wǎng)記者 李木元)
編輯:趙彥
關鍵詞:政協(xié)委員 陳凱先 陳凱先之問 潘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