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通訊員　蘇錦安

“急求兼職淘寶天貓旺旺客服、打字員、影評員……150元一天,日結工資,業(yè)績好有提成”,這些出現在58同城、趕集網等兼職招工廣告的背后,其實隱藏著騙局。

近日,記者從江蘇省南通市公安局獲悉,在江蘇省反詐騙中心的統(tǒng)一指揮下,歷經5個月,南通警方打掉一個專門從事網絡兼職詐騙的特大詐騙團伙,包括“團長”李某、張某在內的22名核心成員以及詐騙鏈條金字塔頂的非法軟件提供者悉數落網。

據悉,這是全國公安機關破獲的首起包含完整黑色產業(yè)鏈條的網絡兼職詐騙案。經初步查明,僅去年以來,全國就有萬余人上當受騙,總案值達3400余萬元。目前,該案已被國務院打擊治理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工作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列為掛牌案件重點督辦,當地公安機關正在組織警力對已明確真實身份的600余名團伙成員進行全力追捕。

小案牽出特大詐騙團伙

2016年10月25日下午,南通海門市公安局城南派出所接到受害人小趙報警,稱自己在家里上網找工作時,被不法分子以招工為名,通過繳納馬甲費、培訓費、崗位押金等為由,騙走2150元。

接報后,相關案件情況迅速反饋到江蘇省反詐騙中心。這起看似不經意的“小案”,經過南通警方順藤摸瓜,牽出其背后隱藏的一個體系龐大的專業(yè)詐騙團伙。

“以該案為基點,江蘇省、南通市兩級刑偵部門成功串并出全省范圍內的70余起案件。為此要求小案當作大案辦,力求對詐騙團伙進行全鏈條打擊。”南通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陳旭介紹。

2017年2月10日,南通警方在刑警支隊、海門市公安局成立專案組,在公安部的支持以及江蘇省反詐騙中心的指導下,重新串并出省內百余起、全國范圍內近千起特大系列詐騙案。

隨后,一個成員分布全國各地,人數超過600人的特大網絡詐騙團伙逐漸顯露出來。該團伙開展的詐騙活動都是以招聘“網絡兼職”為名,誘使他人主動聯系,再要求繳納各種費用,從而騙取受害人錢財。其間,一個綽號“團長”的犯罪嫌疑人李某進入警方視線。

經查,29歲的湖北大悟男子李某就是該團伙的幕后操控者。

相關案情層報至公安部后,引起高度重視。3月8日,該案被列為全國打擊治理電信網絡新型違法犯罪專項行動第四批掛牌案件進行重點督辦。

據了解,近年來,網絡兼職詐騙案件迅猛增長的態(tài)勢,在江蘇占比已達全部通訊網絡詐騙發(fā)案總數30%以上。

抓獲核心成員一波三折

通過前期大量工作,專案組基本掌握了該詐騙團伙多名核心成員的真實身份及組織架構。今年3月初,警方發(fā)現該團伙多名核心成員在湖北武漢頻繁活動。3月15日,南通海門市兩級公安機關抽調70余名警力,分赴湖北武漢、孝感、安徽宿州、山西臨汾、四川眉山等地對團伙核心成員及頭目開展集中抓捕行動。

警方收網行動“箭在弦上”。然而,在一觸即發(fā)之時,武漢的所有目標卻突然脫離了警方視線,且毫無征兆。難道行動已經暴露?帶隊前往的海門市公安局副局長倪平和反通訊網絡詐騙專家、南通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一大隊副大隊長周洲經過商議,盡快查明情況?！昂髞淼弥?當時有一名核心成員在外地被抓,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倪平告訴記者。

功夫不負有心人,李某等人的蹤跡很快出現在一家賓館。巧的是,其中部分犯罪嫌疑人與抓捕組入住了同一家賓館,甚至有人就住在倪平的隔壁房間。此前沒有掌握的多名核心成員也由此被警方一一查明。

3月24日,各抓捕組按照專案指揮部預定方案開始統(tǒng)一收網,行動至25日早上結束,包括該團伙22名核心成員在內的30余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獲。

行動當天,張某、李某一度躲到大別山區(qū)的老家。在一處依山而建的房子里,面對“從天而降”的刑警,兩人被抓獲時顯得驚愕無比。

詐騙集團內部組織嚴密

經審訊,到案犯罪嫌疑人均交代了他們組織、參與詐騙活動的不法事實。

該團伙由4個相對獨立的環(huán)節(jié)構成,以急求網絡兼職為幌子,號稱工作輕松、回報豐厚,誘使受害人繳納各種費用實施詐騙。盡管單案金額只有數百元至上千元不等,但隨著受害人的不斷增多,其不法收益巨大。

據李某等人交代,他們組織異常嚴密,還設置了外宣部、客服部、培訓部、財務部等,每個部門的負責人統(tǒng)稱為主管,作案均為流水作業(yè)。首先由鄭某、李某勇等人負責的外宣部聯系購買或租用非法軟件,利用58同城、趕集網等網站的漏洞,跳過網站發(fā)布求職信息的規(guī)則,在全國各地批量發(fā)布急求網絡兼職的詐騙廣告,并留下QQ號碼。一旦有求職者主動聯系,外宣部助理則要求其注冊使用YY語音通信平臺。

“為了降低受害人的警惕心,從表面上看很正規(guī),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周洲說,詐騙團伙外宣部門負責將受害人引導到YY語音通信平臺,不談任何費用,客服部的客服助理以各種理由收取99元至299元不等的會員費、馬甲費、工號費、崗位押金、審核費、會員登記退款費等費用。培訓部又以培訓費、資料備案費、退款手續(xù)費等名義對所謂的“入職”人員繼續(xù)行騙。為了迷惑受害人,該團伙還會提供所謂的刷單、打字、影評等任務,而一旦受害人醒悟,則將其迅速“拉黑”。

這些騙到的錢財都實時匯入指定賬號,再由財務部每天結算發(fā)放“工資”。馮某、曾某、范某、陳某等人為該團伙提供大量作案用銀行卡、支付寶賬號及取款服務。

經過不到兩年的發(fā)展,李某等人的詐騙團伙已成為超過600人參與的特大團伙,規(guī)模在全國首屈一指。

其中,僅在幕后組織者李某手機中提取的聊天記錄顯示,幾乎每天都有全國各地超過600人被騙。經統(tǒng)計,該案查明的受害者就有1萬多名,被騙金額達3400余萬元,而實際被騙人數可能更多。

眼看雪球越滾越大,加之偶爾聽聞有下線被捕的消息,今年2月,李某計劃將整個團伙轉手他人。其間,李某的老鄉(xiāng)張某商議購買,當即訂購了一輛瑪莎拉蒂豪車作為出價。

為逃避公安機關打擊,該詐騙團伙核心成員還輾轉浙江、福建、湖北等地作案?；诿襟w曝光大學生學費被騙事件,李某還要求對學生“手下留情”,對一些反應激烈的受害人,主動退還被騙錢財,以逃避警方視線。

年輕人被騙大多不報案

4月20日,向該團伙提供非法軟件的李某斌等人在陜西、江蘇等地落網。經初步查明,他們從中獲利占比最大,處于此類詐騙案件的金字塔頂。

“從軟件提供方到幕后操控者,從組織者到鍵盤手,自上而下一網打盡?！蹦贤ㄊ泄簿窒嚓P負責人表示,目前警方正對已明確真實身份的600余名團伙成員全力追捕。

記者采訪了解到,因損失不大、怕麻煩或其他原因,多數受害人不愿意主動前往當地公安機關報案,也成為這類詐騙犯罪滾雪球式發(fā)展的重要因素?！坝械囊宦犚蟀镐洸牧舷勇闊?直接說錢不要了,為我們下一步偵查和辦案帶來很大不便?！焙ｉT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重案中隊指導員施海榮說,甚至有的受害人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認為真遇到騙子,就權當花點小錢買個教訓。犯罪嫌疑人也正是利用這種普遍存在的求職心理發(fā)布的虛假招聘信息,均以“輕松”“高薪”等吸引眼球。

警方查辦中還發(fā)現,部分受害人基于誘惑,甚至在事后加入行騙者行列?！叭ツ?月,在趕集網上尋找兼職被騙,當時急于求職,也加入了這個團伙?！蹦陜H18歲的犯罪嫌疑人曲某交代,在她影響帶動下,表弟張某也參與進來。

“發(fā)布的虛假招聘廣告以兼職刷信譽為主,也有少量的以招聘打字員、影評員等為由?！笔┖s介紹說,詐騙團伙利用非法軟件,在一些大型網站上公然發(fā)布與普通招工信息幾乎沒有區(qū)別的虛假信息,利用YY等聯系,通過支付寶、微信紅包騙取求職者所謂的會員費、保證金等,極具迷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