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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宕高古:八大山人書法與市場行情
八大山人(1626—1705),又名朱耷。目前所能見到的八大最早書跡為順治十六年(1659)34歲時所繪《傳綮寫生冊》,有楷、隸、行、章草四體,楷書乃明顯歐陽詢面目,法度森嚴(yán)。康熙十三年(1674),八大49歲時僧友黃安平為其畫《個山小像》,八大在上自題6處,篆、隸、楷、行、草五體俱全,行書宗董其昌,楷則效法黃庭堅?,F(xiàn)藏上海博物館的《行書劉伶酒德頌卷》乃仿黃山谷書,劍拔弩張,方筆出鋒,功力深厚。從上述3件作品可以看出,八大早期受歐陽詢、黃庭堅、董其昌三家影響最大,頗得神韻。八大山人50歲前后時期的書法主要受董其昌的影響,從王方宇舊藏《個山傳綮題畫詩軸》(1671)和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梅花圖冊》(1677)可以看得很明顯,筆法和章法與董其昌都非常神似。
八大山人 行書題畫詩軸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從1684年寫的行楷《內(nèi)景經(jīng)》開始,八大山人的書風(fēng)就開始逐漸變化,已經(jīng)徹底擺脫了董其昌的束縛,開始向鐘繇一路的書法尋求變法,《黃庭經(jīng)》也是這一時期的作品。他59歲所繪《個山雜畫冊》,應(yīng)該是研究八大書風(fēng)變法前的重要之作,不僅是最早出現(xiàn)“八大山人”印章的作品,該冊的題畫詩已經(jīng)明顯是八大山人個人書風(fēng),結(jié)字與韻致開始有所變化??滴醵迥辏?686)的草書《盧鴻詩冊》,融今草、章草于一體,是八大書法過渡期的典型書風(fēng)??滴醵吣辏?688)寫的兩件作品《為鏡秋詩書冊》和行草《西園雅集卷》,顯示八大山人的書法已經(jīng)變法初具成功,但此時的書法還以飄逸為主,還沒有晚年的靜穆和遲澀。
筆者以為,1692年是八大山人晚年書法的真正開始,該年的《行書千字文》,1694年的《安晚冊》,1695年的《行書禹王碑文卷》,1696年的行草《桃花源記卷》,都是八大晚年書法的精品。八大60歲以前的書法之作保留下來的不多,60歲以后“八大體”風(fēng)格逐漸成形后,其書作漸多起來。目前可見的他的書跡大多是這一時期(60至80歲)所作,許多書法散見于畫冊、畫卷、畫軸中,不少作品往往半書半畫,并因書之奇?zhèn)ザ鬄樵錾?,畫荷長卷《河上花圖》,書法更是洋洋灑灑數(shù)百言。真正能代表其書法藝術(shù)成就的,是晚年變化后用筆圓健、結(jié)體奇宕、意態(tài)從容的“八大體”行草書。
對“八大體”形成影響最大的莫過于八大晚年對閣帖孜孜不倦的臨習(xí)。他晚年熱衷閣帖,書風(fēng)高古,大有魏晉遺韻。現(xiàn)藏上海博物館的《山水月儀帖冊》、北京故宮藏《臨河敘》,已不再是簡單的模仿,完全是意臨,境界非凡。陳鼎《留溪外傳》云:“余嘗閱山人詩畫,大有唐宋人氣魄,至于書法則脫骨于魏晉矣。”張庚《國朝畫徵錄》云:“八大山人有仙才,隱于書畫,書法有晉唐風(fēng)格?!痹酢蹲砦桃骶戆稀吩疲骸鞍舜笊饺思儙熡臆姡疗鋱A滿之中,天機渾浩,無意求工而自到妙處,此所以過人也?!痹诎舜笸砟杲o友人的信札中,魏晉風(fēng)骨盡露無疑。
八大晚年放膽使用禿筆,并極大地弱化提按,筆鋒藏而不露,線條圓轉(zhuǎn)流暢,從而形成樸茂渾厚、肅穆高古的個性化用筆。其書法如以篆寫草,線條張力極強。在字構(gòu)的營造上,八大更是一位空間大師。其字構(gòu)敢于造險,善于夸張,外實內(nèi)虛,主筆突出。他還十分偏愛異體字,強化了其書法的高古與神秘?!鞍舜篌w”雄渾飽滿,骨力天成,安詳自在,逸韻橫生,線質(zhì)、結(jié)字、境界、格調(diào)均全無古人。康熙四十四年(1705),八大山人人生的最后一年,創(chuàng)作了《行書醉翁吟卷》,此卷書文同調(diào),高古不群,是心手相忘之作。
近年拍場上八大山人的書法屢屢上拍,許多拍出了不菲的高價。2012年北京匡時春拍上,6件尺寸不一的《書法冊》以1840萬元成交。最近兩年國內(nèi)拍場上八大山人的書法成交并不理想,流拍屢屢發(fā)生。2016年上海嘉禾春拍曾上拍一件八大山人《臨蘭亭序》,估價500—600萬元,雖多次入選圖錄,但最終流拍。2016年北京保利春拍上拍一件八大山人《草書愛蓮說》,估價1000—1500萬元,也流拍了。2016年5月北京中國嘉德也上拍一件《行書鏡心》,估價高達(dá)1600—2200萬元,但最終也流拍了。筆者以為,這3件八大山人書法之所以流拍,既有估價過高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真?zhèn)紊铣霈F(xiàn)疑問,其中一件更是在文字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硬傷漏洞。2017年北京匡時春拍八大山人《行書臨蘭亭集序》一開以86.2萬元成交,八大的書法近一年有漸少之勢。
回顧近年國內(nèi)外上拍的八大山人書法拍品,可謂贗多真少。如果講真跡的話,2012年匡時上拍的一組《書法冊》算是比較開門的真跡。仔細(xì)觀察近年國內(nèi)拍場的八大山人拍品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上拍的八大山人書法,都是抄襲之作。有些拍品嚴(yán)格講就是抄襲克隆館藏真跡,像北京故宮藏的《行書宋璟詩軸》、天津市藝術(shù)博物館藏的《行書程子四箴軸》等真跡,在拍場上都被造假者仿遍了。目前拍場上的八大山人書法主要有兩大類,一類為信札,不乏有少許真跡出現(xiàn);另一類為大幅中堂,此類多贗品。買家應(yīng)對八大的各個時期書法特點做些研究,以免上當(dāng)受騙,重點關(guān)注那些上了古代書畫圖錄、流傳有緒的八大書法為好,對那些沒有來源還動輒估價千萬的所謂“八大”,還是少碰為妙。
編輯: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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