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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旋律之年”帶來怎樣的啟示
文化觀察
今年,一批重大題材影視精品形成了廣泛話題。與以往不同的是,重大題材作品已經從“命題作文”躍升為市場主流,它們共同形成了影視領域的主旋律春天。
■從商業(yè)化回歸藝術本質
主旋律影視作品如何拓展市場空間,始終是此類題材需要思考的議題。從2009年的《建國大業(yè)》開始,重大革命歷史題材電影開始走出固有模式,展開了商業(yè)化探索,“主旋律也可以很好看”成為上一個十年大眾形成的階段性認識。
而在今年,隨著電視劇《覺醒年代》《大決戰(zhàn)》、電影《革命者》《1921》的播出和上映,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影視創(chuàng)作和大眾的市場口味都出現(xiàn)了明顯的變化。比如,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創(chuàng)作中的群星戰(zhàn)術,曾有效吸引大眾市場尤其是年輕人的關注,不斷創(chuàng)下票房奇跡,一度被視為主旋律作品成功破圈的重要手段。而如今,這種市場化手段越來越難以激起水花,在今年的影視作品中,個別走群星路線的作品甚至因為演員與角色貼合度不高,讓觀眾感到出戲,拉低了作品整體評價。
對應的現(xiàn)象是,今年受到市場熱捧的黨史題材佳作,既跳出了過去重大題材創(chuàng)作中重還原輕敘事的窠臼,又摒棄了流量化的道路和商業(yè)大片模式。這些作品并沒有讓年輕觀眾在星光熠熠的電視劇里“數(shù)星星”,而是以演員貼合角色為核心,把精力花在鮮活生動的角色塑造和精彩故事情節(jié)的營造上。尤其是像《覺醒年代》《革命者》這樣人氣口碑俱佳的影視作品,將寫意與寫實相結合,形成獨特的史詩氣質,從中可以明顯感受到創(chuàng)作者不是在完成攝制任務,而是作為創(chuàng)作的契機,表現(xiàn)出強烈的藝術追求和開拓精神。
《覺醒年代》對歷史人物的煥新解讀,引發(fā)了一輪年輕受眾群體的認知更新,讓當代的青年認識到自己與一百年前那批“挺身而出、慷慨赴死”的青年人之間的聯(lián)系。作品的難能可貴在于,讓陳獨秀這個有功也有過的復雜歷史人物成為電視劇的雙主角之一,并且挖掘出那些淹沒在歷史洪流中、以陳延年兄弟為代表的一批革命者的故事。
隨著劇集熱播,那些在中國近代史上熠熠生輝的人物成為了真正魅力十足的大明星,煥發(fā)出直指人心的震撼力。作品在年輕觀眾中產生的強烈反響延續(xù)到了劇外,升華了電視劇本身的意義,顯示出優(yōu)秀主旋律影視作品的社會價值。《覺醒年代》的網上評分人數(shù)從首輪播出收官時的2萬人,暴漲到如今的31萬人,這樣的長線效應在國產電視劇的播出中前所未有。這充分說明,如果重大革命歷史題材作品可以塑造出真正映照歷史與現(xiàn)實、可以與當代年輕人對話的歷史人物,就會受到年輕人的喜愛。
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伴隨著時代發(fā)展,年輕受眾的審美能力、鑒別能力、判斷能力,以及對嚴肅題材和主流價值的認同感都在發(fā)生著改變。對于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創(chuàng)作者來說,與其把心思用在作品包裝和花哨的概念上,不如回歸藝術的本質和歷史的真實,創(chuàng)作出具有長久藝術生命力的精品力作。在如今的時代語境下,真正好看又走心的主旋律作品一定會受到年輕人的追捧,也必然會成為市場爆款。
■人性化創(chuàng)作還歷史人物真實血肉
縱觀今年從小熒屏到大銀幕受到熱捧的紅色題材,都是將每個革命者放到“人”的視角去解讀,不回避曾經走過的彎路,不掩飾曾經遭遇的困難。
《覺醒年代》開篇,陳獨秀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決心為中國尋找新路,致力于思想啟蒙,并為自己立戒“二十年不談政治”,當易白沙向他哭訴“二十年不談政治行不通”,李大釗告誡他“放棄幻想,準備戰(zhàn)斗”時,都沒有直接說服他。真正讓陳獨秀覺醒的是五四運動,劇中通過五四運動中學生被關押時陳獨秀的痛苦,表現(xiàn)了他思想的裂變??吹缴锨W生因為抗議不平等的《凡爾賽和約》被關押,陳獨秀思想崩潰了,他追求了大半輩子的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的理想破滅了,他縮在北大紅樓的墻角里,思想在掙扎,直至最后迸發(fā)出一句“共和死了,我不會死”。通過五四運動一路成長起來的陳獨秀,最終樹立起馬克思主義信念,他和李大釗那個齊頭并進、步調一致的特寫鏡頭更顯得意味悠長,成為劇中對“道路”又一個經典的詩意化表達。一路追劇的觀眾看到這里也會明白,覺醒先驅們的思想轉變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他們喚起一個古老民族的覺醒有多么不易。
在電影《革命者》中,張頌文還原了一個至情至性的李大釗,觀眾評價他演得踏實又深情。原劇本里寫:李大釗在開灤目睹礦難慘狀,發(fā)表了一段演講。但當天拍攝時,聽到現(xiàn)場孩子的啼哭、老太太問“大釗先生,我們該怎么辦”,所有工人都在等著李大釗演講時,張頌文突然放棄了。他說:“我講不出來。”他認為,當李大釗看到那么多礦工尸體時,以他那顆憐憫蒼生的心,不可能繼續(xù)慷慨激昂地演講。這場戲,張頌文挪到了李大釗回北大后,“等他清醒過來,他才能演講。”
在這些作品中,革命者卸掉了光環(huán),他們是先驅,也是有著七情六欲的常人。人性化的創(chuàng)作理念才會讓觀眾感到歷史人物的真實和親切,這是主旋律作品能夠被年輕人廣泛接受的重要原因。
■在歷史留白處展開藝術想象
今年形成熱議的幾部重大題材影視作品,都是圍繞黨史中重要事件和重要人物展開創(chuàng)作,從不同切入點呈現(xiàn)歷史橫截面。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創(chuàng)作的一個局限在于,它有標準答案,因為真實的歷史已經在那里,在依托歷史的同時,如何賦予作品戲劇性,挑戰(zhàn)每一個創(chuàng)作者的水平。
在歷史的留白處展開合理想象,進行戲劇化處理,是重大題材創(chuàng)作的必修課。電視劇《大決戰(zhàn)》憑借出色的鏡頭語言,鮮活的人物群像,以及對眾多歷史名場面的完美還原廣受好評。劇中國共兩黨重慶談判的一幕并非扁平、空洞的還原歷史事件,而是抓住人物塑造,在歷史事實和藝術虛構之間找到了一種平衡。歡迎晚宴上的一瓶湖南辣椒,就把蔣介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性格特點勾勒得入木三分。毛澤東和蔣介石一番暗藏機鋒的交談,便在你來我往的交鋒中立住了人物,讓歷史變得生動起來。
典型的例子還有《覺醒年代》中陳獨秀父子的情感戲,編劇龍平平通過這段完全虛構的劇情,講述了兩代革命者的性格碰撞、思想沖突。陳獨秀最初是在民族主義者的立場上尋找救國之路,陳延年則一度是無政府主義的信徒,堅決反對暴力革命。在長期的社會實踐探索以及對抗反動政府的過程中,父子二人從互相理解到互相啟發(fā),最終在共產主義的革命信仰上走向統(tǒng)一。他們在性格上有著同樣的倔強,呈現(xiàn)了一種典型的中國式父子關系,整部劇中父子間的各種糾結都在為這條情感線積聚力量,直到最后爆發(fā)為父子惜別時一個催人淚下的擁抱,再配合“閃前”的平行蒙太奇營造出生死離別的效果,構成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成為全劇最大的情感共鳴點之一。這種精巧的戲劇化處理將家國情與父子情融合在一起,大大豐富了作品的可看性,高濃度的情感敘事打通了歷史長河,觀眾可以毫無阻礙地通過情感入口穿越百年,在潤物細無聲中感受信仰的力量。 本報記者 邱偉
編輯:陳姝延
關鍵詞:作品 題材 創(chuàng)作 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