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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筆下的夏天:汪曾祺吃西瓜講究 余光中經(jīng)歷陰冷七月
今天是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立夏”,“夏”即“大”的意思,每年到了這時,春天播種的植物已經(jīng)長大。轉(zhuǎn)眼間,我們揮別了春天,距離盛夏仿佛一步之遙。下面就讓我們伴一邊品味名家筆下的夏天,一邊迎接這個熱烈的季節(jié)吧……
朱自清在河中喝著吃著 又得浮生半日閑
朱自清曾久住揚州,在他看來,南方和北方最大的不同在于“水”,恰恰揚州的夏日,好處大半便在水上——有人稱為“瘦西湖”。下船的地方便是護(hù)城河,曼衍開去,曲曲折折,直到平山堂,--這是你們熟悉的名字--有七八里河道,還有許多杈杈椏椏的支流。這條河其實也沒有頂大的好處,只是曲折而有些幽靜,和別處不同。
沿河最著名的風(fēng)景是小金山,法海寺,五亭橋;最遠(yuǎn)的便是平山堂了。在小金山望水最好,看月自然也不錯。法海寺有一個塔,和北海的一樣,據(jù)說是乾隆皇帝下江南,鹽商們連夜督促匠人造成的。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這個塔;但還有一樁,你們猜不著,是紅燒豬頭。夏天吃紅燒豬頭,在理論上也許不甚相宜;可是在實際上,揮汗吃著,倒也不壞的。五亭橋如名字所示,是五個亭子的橋,橋洞頗多,乘小船穿來穿去,另有風(fēng)味。登上平山堂可見江南諸山淡淡的輪廓;山色有無中一句話,我看是恰到好處,并不算錯。這里游人較少,閑坐在堂上,可以永日。沿路光景,也以閑寂勝。從天寧門或北門下船。蜿蜒的城墻,在水里倒映著蒼黝的影子,小船悠然地?fù)芜^去,岸上的喧擾像沒有似的。
北門外一帶,叫做下街,“茶館”最多,往往一面臨河。船行過時,茶客與乘客可以隨便招呼說話。船上人若高興時,也可以向茶館中要一壺茶,或一兩種“小籠點心”,在河中喝著,吃著,談著。傍晚回來,在暮靄朦朧中上了岸,將大褂折好搭在腕上,一手微微搖著扇子;這樣進(jìn)了北門或天寧門走回家中。這時候可以念“又得浮生半日閑”那一句詩了。
汪曾祺吃西瓜講究 連眼睛都是涼的
汪曾祺在《夏天》中寫道,夏天的早晨真舒服??諝夂軟鏊?,草上還掛著露水(蜘蛛網(wǎng)上也掛著露水),寫大字一張,讀古文一篇。夏天的早晨真舒服。
搬一張大竹床放在天井里,橫七豎八一躺,渾身爽利,暑氣全消??丛氯A。月華五色晶瑩,變幻不定,非常好看。月亮周圍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大圓圈,謂之“風(fēng)圈”,近幾天會刮風(fēng)。“烏豬子過江了”——黑云漫過天河,要下大雨。
作為“吃主兒”,汪曾祺吃西瓜也是有講究的:西瓜以繩絡(luò)懸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
余光中經(jīng)歷西歐洲之夏 英國人的靈魂都是雨蕈
余光中從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國的北端,經(jīng)歷了各樣的氣候,他在《西歐的夏天》中寫道,從臺灣的定義講來,西歐幾乎沒有夏天。晝蟬夜蛙,汗流浹背,是臺灣的夏天。在西歐的大城,七月中旬走在陽光下,只覺得溫曖舒適。
巴黎的所謂夏天,像是臺北的深夜,早晚上街,涼風(fēng)襲時,一件毛衣還不足御寒。如果你走到塞納河邊,風(fēng)力加上水氣,更需要一件風(fēng)衣才行。下午日暖,單衣便夠,可是一走到樓影或樹蔭里,便嫌單衣太薄。七月在巴黎的街上,行人的衣裝,從少女的背心短褲到老嫗的厚大衣,四季都有。七月在巴黎,幾乎天天都是晴天,有時一連數(shù)日碧空無云,入夜后天也不黑下來,只變得深洞洞的暗藍(lán)。巴黎附近無山,城中少見高樓,城北的蒙馬特也只是一個矮丘,太陽要到九點半才落到地平線上,更顯得晝長夜短,有用不完的下午。
再往南行入西班牙,氣候就變得干暖。馬德里在高臺地的中央,七月的午間并不悶熱,入夜甚至得穿毛衣。我在南部安達(dá)露西亞地區(qū)及陽光海岸(CostadelSol)開車,一路又干又熱,枯黃的草原,干燥的石堆,大地像一塊烙餅,攤在酷藍(lán)的天穹之下,路旁的草叢常因干燥而起火,勢頗驚人。可是那是干熱,并不令人出汗,和臺灣的濕悶不同。
英國則趨于另一極端,顯得陰濕,氣溫也低。我在倫敦的河堤區(qū)住了三天,一直是陰天,下著間歇的毛毛雨。即使破曉時露一下朝暾,早餐后天色就陰沉下來了。我想英國人的靈魂都是雨蕈,撐開來就是一把黑傘。與我存走過滑鐵盧橋,七月的河風(fēng)吹來,水氣陰陰,令人打一個寒噤,把毛衣的翻領(lǐng)拉起,真有點魂斷藍(lán)橋的意味了。
梁衡大贊黃金的夏季 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
在梁衡眼里,夏天的色彩是金黃的,他在《夏感》中寫道,春之色為冷的綠,如碧波,如嫩竹,貯滿希望之情;秋之色為熱的赤,如夕陽,如紅葉,標(biāo)志著事物的終極。夏正當(dāng)春華秋實之間,自然應(yīng)了這中性的黃色——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正是一個承前啟后,生命交替的旺季。你看,麥子剛剛割過,田間那挑著七八片綠葉的棉苗,那朝天舉著喇叭筒的高粱、玉米,那在地上匍匐前進(jìn)的瓜秧,無不迸發(fā)出旺盛的活力。這時她們已不是在春風(fēng)微雨中細(xì)滋慢長,而是在暑氣的蒸騰下,蓬蓬勃發(fā),向秋的終點作著最后的沖刺。
遺憾的是,歷代文人不知寫了多少春花秋月,卻極少有夏的影子。大概春日融融,秋波澹澹,而夏呢,總是浸在苦澀的汗水里。有閑情逸致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緊張的旋律。我卻要大聲地贊美這個春與秋之間的黃金的夏季。
?。ū疚木C合:廣州日報、梁衡《夏感》、余光中《西歐的夏天》、汪曾祺《夏天》)
編輯:邢賀揚
關(guān)鍵詞:立夏 夏天 朱自清 汪曾祺 余光中 梁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