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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蘭:京劇“不了情”
音配像 忠孝如今亦可慰
“中國京劇音配像精粹”是在李瑞環(huán)同志創(chuàng)意和指導下實施的一項宏偉的文化工程,歷時21年,70多個單位、3萬余人次參與其中,錄制劇目460部。
葉少蘭是較早參與音配像工程的藝術家之一。早在1994年第二次試錄的三出劇目中,葉少蘭就與袁世海、張學津、薛亞萍等參加了《四進士》的錄音、錄像工作。
葉少蘭回憶道,“第一個正式的‘音配像’是四個折子戲,其中一個就是我為父親葉盛蘭配的《羅成叫關》,這也是我配的第一個戲。從一開始參加‘音配像’,我就非常珍惜、非常重視,總覺得時間寶貴,應該爭分奪秒。導演、全劇演職員、攝像師反復錄制,大家都挺辛苦,為了爭取時間,我上午排完了,雖然很累,為了不讓大家久等,我堅持不卸妝,到飯店吃飯,下午再來。困了就在休息廳找個長條板凳,裹一件胖襖躺會兒,餓了就吃點饅頭。”如今音配像的經歷依然讓葉少蘭歷歷在目。
在十幾年的音配像工作中,葉少蘭擔負了國家京劇院里葉盛蘭、李少春、袁世海、杜近芳等藝術家的配像和上海京劇院周信芳劇目的配像組織實施工作。除親自為父親葉盛蘭、老師姜妙香配像外,還指導弟子為葉盛蘭、為自己早年錄音配像,經手劇目共40余出。
音配像工程對于參與者來說實際上是一項細致、繁雜和艱苦的工作。首先是前期收集錄音的準備工作。從各單位、私人處直至海外收集來了許多稀世的珍品錄音。很多錄音是得之不易的,比如李少春與葉盛蘭的《打侄上墳》,兩位大藝術家一生只合作過這一次,而李少春一生也只演過這一次。
說起這個錄音,葉少蘭講起一段小故事。在文革末期,一位名叫翟迎春的部隊劇作家曾在天津人民廣播電臺支左,他熟悉電臺內部的京劇錄音,知道有這出《打侄上墳》,便告訴了葉少蘭。葉少蘭非常驚訝興奮,誠懇地托他打聽,看看這份錄音還有沒有。翟迎春通過電臺的朋友進行仔細搜查后發(fā)現(xiàn)這份錄音竟然還在。那一時期,傳統(tǒng)戲已經全部禁演,更別說是傳統(tǒng)錄音資料的隨便外傳。葉少蘭通過關系,經過非常曲折的過程,終于復制了一份盒帶。他如獲至寶一般,反復聆聽,直到這盤磁帶磨平。時隔20多年后,在葉少蘭的建議下,從天津電臺找出了這出戲的原始錄音進行了配像,成為了一份極珍貴的精品。當時音像店賣音配像,一碟十元,一出兩三碟的戲一般賣二三十元,唯獨這出《打侄上墳》的音配像定價為72元,可見其價值。
葉少蘭清晰地記得,當瑞環(huán)同志看到《打侄上墳》的音配像后高興地說“聽這個錄音都能聽出戲。什么叫大師?什么叫表演藝術家?就是不一樣!”
進入到真正的錄音制作階段,工作內容更加繁復。全出的實況錄音,創(chuàng)作團隊必須一塊聽著錄音回顧、研究整出戲的唱念做打、舞臺調度、服裝、化妝、道具、舞美等。比如,根據鑼鼓的變化推測把子的套路,通過鑼鼓風格而判斷出是哪一流派。特別是那時的實況錄音多半是電臺所錄,在播放時只保留了大部分唱念,像過場戲、武戲、上下場、行弦等音樂、鑼鼓都被刪剪,使得錄音很不完整。
后期做錄音時要除噪降噪。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錄音效果一般較差,音響剪輯師需要下很大功夫來進行編輯調整。“我錄的我父親和程硯秋先生的《玉堂春》,是1945年父親在上海天蟾舞臺的演出錄音,這個資料非常寶貴。用的是鋼絲錄音帶,一是不清楚,二是聲音太小,另外還有金屬聲。我們做錄音的時候非常艱苦,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地調音。先把音提起來,提大以后噪音也更大,再去噪,做到既要去掉噪音,還不能讓演員的聲音失真?,F(xiàn)在再聽,還會覺得跟今天的錄音相差很大,可這已經是千方百計費了很大功夫才達到的。”葉少蘭說。
除了降噪,還要補充缺少的鑼鼓、唱念和音樂。補的原則是修舊如舊,盡量恢復當初的風貌。比如,在原戲或相同時期的戲中找出合適的鑼鼓,根據此戲的要求進行編輯,或者是大段的場次進行全部的補錄,要求演員的唱念、音樂鑼鼓等都要與原錄音和諧協(xié)調。
“我父親跟杜近芳的《白蛇傳》,現(xiàn)在聽‘音配像’的錄音,和劇場實況一樣,那可是多少張唱片接成的!”葉少蘭不無得意地說,“當年錄唱片不可能全劇都錄,而是以唱和主要的念白為主。有些鑼鼓比如上下場的、武打的,還有念白多的場次就被掐掉了,像其中的《盜仙草》、《金山寺》,這兩場除去前面白蛇和法海的對話念白外,沒有什么唱,結果整場的錄音就沒有,‘游湖’的結尾,‘結親’、‘說許’、‘逃山’唱片中都沒有,還得由杜近芳老師和我補錄??捎忠龅奖M量聽不出來是后補的,這就要自己去下功夫。好在我見過父親是怎么演的,也跟父親學過,對父親的念、唱,我有一定的把握??墒?,即便這樣,我還是得反復聽父親的錄音,領會念白的勁頭、語氣、感情,聲音、聲調的輕重緩急等等。劇目不同,念白也不同,得從人物出發(fā)、從劇情出發(fā)。為了補好一段錄音,我要不斷地用功、反復地訓練。”而從配像的情況來看,這出戲無論聲音、表演都達到了亂真的程度。
葉少蘭為其父葉盛蘭的配像被公認為是京劇音配像中質量最高的配像之一。中國社會科學院的近代史專家、著名京劇票友張伯昭當年曾在現(xiàn)場看過音配像中許多劇目的實況演出。他據自己所見錄音者和錄像者“兩種演出”版本的經驗做出了判斷。“京劇的音配像作為一項傳世工程,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我個人認為,其中最為成功的是孫明珠為尚小云的配像、葉少蘭為葉盛蘭的配像和張君秋弟子為張君秋的配像。葉少蘭演武小生,英俊不亞乃父,也是一位‘活周瑜’。演文小生,其風流瀟灑則超過了演《雅觀樓》出身的葉盛蘭。而且,他無論是演主角,還是演配角,都能全力以赴。”
音配像不僅僅使葉少蘭為京劇事業(yè)盡忠,為父輩和師輩們盡孝,更為他自身的藝業(yè)精進提供了取法源泉和以身臨摹的實踐,在推進其藝術水準的提升方面產生了獨特而重大的影響。
如今葉少蘭已是古稀之年,他深感肩頭的使命與責任。他曾多次談到責任感的重要性,“我們所強調的使命感來源于責任感,有責任才會產生工作熱情,對工作才可能去認真地鉆研……”
這就是我所了解的葉少蘭,一個有情、有義、有責任、有擔當的人民藝術家。
編輯:羅韋
關鍵詞:葉少蘭 京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