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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疏影寄梅情:解析梅花在古代文人心中的地位
梅花以其艷麗的色彩、濃郁的芳香、婀娜多奇的風姿,自古以來深受文人士大夫青睞。人們賦予梅花以美好的名稱, 或稱之為“雪中高士”,或與蘭、菊、竹并譽為“四君子”, 或與松、竹并稱為“歲寒三友”。種梅、育梅、賞梅、畫梅、愛梅也成為了文人雅士們的一種獨特喜好,也產(chǎn)生了諸多與梅有關(guān)的典故、習(xí)俗和物件。
梅花
清 蕭晨 《踏雪尋梅圖》 青島博物館藏
清道光珊瑚紅地白梅花紋蓋碗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清雅之賞梅為品
明代 《漢武帝上林出獵圖》 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自秦漢開始,人們開始逐漸學(xué)會欣賞花之美。漢代《西京雜記》載:“漢初,修上林苑,遠方各獻名果異樹,有朱梅、胭脂梅?!薄皾h上林苑有同心梅,紫蒂梅、麗友梅?!碑敃r的梅花種類,有江梅、宮粉兩型,并灼灼綻放到了今天。可見約兩千年前,梅已作為園林樹木用于綠化了,亦可知古人品味偏于清幽雅淡。
國清寺隋梅是我國現(xiàn)存最古老的梅樹之一
隋唐至五代,藝梅、品梅之風更加盛行,加之李白、杜甫、柳宗元、白居易等大家的詩詠流傳南北,從此一枝梅影、深入人心。隋唐之際,浙江天臺山國清寺主章安大師,于大雄寶殿右側(cè)梅亭手植一棵梅樹,至今,主干枯而復(fù)生,椏枝生機茂盛,逢春則繁花滿樹。那一脈馨香,千載而下,一直繚繞夢魂,相隨左右。
粉黛之施梅為妝
《梅花仕女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據(jù)說在南北朝劉宋時,宋武帝有位女兒壽陽公主,生得十分美貌。有一天,她在宮里玩累了,便躺臥于宮殿的檐下,當時正逢梅花盛開,一陣風吹過,梅花片片飛落,其中有幾瓣梅花恰巧掉在她的額頭。梅花漬染,留下斑斑花痕,壽陽公主被襯得更加嬌柔嫵媚,宮女們見狀,都忍不住驚呼起來。從此,愛美的壽陽公主就常將梅花貼在前額,這種打扮也被人稱為“梅花妝”。
清光緒黃地粉彩花卉紋粉盒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梅花妝”后來有所發(fā)展,不只是梅花形,也有動物形,比如小鳥小魚小蝴蝶;材料也不只是梅花,還有金箔、紙片、玉片、干花片、魚鱗片,最妙的是用蜻蜓翅膀。宋人陶谷在《潸異錄》上說:“后唐宮人或網(wǎng)獲蜻蜓,愛其翠薄,遂以描金筆涂翅,作小折枝花子?!薄盎ㄗ印本褪琴N花,把蜻蜓翅膀剪成花瓣形,涂上金粉,貼在額上,顯得更為輕薄精致。到了宋代以后,女子漸漸不貼花了,但后來還是會用“梅花妝”一詞來形容艷妝或精致的妝容。
風雅之贈梅為禮
楊云 《折梅圖》 扇面
歷史上最為人所熟知的贈梅典故來自南朝詩人陸凱。他行走于橫浦驛( 今廣東北江翁源) 梅嶺之時,忽憶長安好友范曄,便折梅一枝,托驛使送去,并附紙贈詩云:“折梅逢驛使,寄予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這實屬秀才人情,卻溫情至極,也浪漫至極。
清代梅花玉版箋
到了講究細節(jié)的清代,連書寫的信紙都精致到極致了,竟與梅花緊密相連,泥金冰紋的梅花玉版箋應(yīng)運而生,成為當時最好的箋紙。冰梅底紋使得落筆便生清新雅逸之氣,如風送落梅香。
墨花之美梅為畫
北宋梅譜
梅,很早就進入了畫家們的視野。據(jù)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記載,南朝梁代張僧繇畫有《詠梅圖》,這或許是畫史上關(guān)于梅花的最早記錄。到了北宋,擅畫梅花的畫家愈見增多,技巧也愈發(fā)多樣而成熟。于是,畫梅的圖譜和專著也相繼出現(xiàn)了。
元 王冕 《墨梅圖》上海博物館藏
進入元代之后,梅花成為體現(xiàn)文人士大夫君子氣節(jié)精神表征。水墨花卉一路也比宋代更加脫略形骸、自由奔逸。元末王冕墨梅畫的出現(xiàn),以及他被世人稱頌的“只留清氣滿乾坤”的人品與畫品的高度統(tǒng)一,預(yù)示著此類題材進入了更加純粹的托物言志時代。
清 汪士慎 《梅花圖》 上海博物館藏
王冕出身農(nóng)家,由于他輕功名而斥權(quán)貴,為了畫梅,他在九旦山植梅千株,下筆俱為水墨,洋洋灑灑,密密匝匝,“墨漬”、“圈瓣”畫法皆有,以“圈瓣”法為多。清代揚州八怪中的羅聘、汪士慎、金冬心的梅花作品無不受其影響。
文雅之風梅為詩
楊運 《摽有梅》 扇面
《詩經(jīng)?召南》里曾有“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傾筐堲之。求我庶士,迨其謂兮”。由此可見,最初梅在古代詩歌中是美麗愛情和美麗青春的象征。
宋 巖叟《梅花詩意圖》 弗利爾美術(shù)館藏
王安石《梅花》詩云“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說明梅凌寒傲霜、清高出塵的風骨,也是自古以來文人最欣賞、追求的風骨。
清雍正粉彩梅花紋碗
宋詞里有詞牌“一剪梅(臘梅香)”,很多人填過詞。比如李清照“紅藕香殘玉簟秋”“花自飄零水自流”,梅花成為女詞人筆下自己青春流逝和閑愁的象征。愛國大詩人陸游,也有寫梅花的名詞《卜算子?詠梅》“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梅花亦成為他高潔品格的化身。
元青花四愛圖梅瓶 武漢市博物館藏
當然,最為深入人心的描寫梅花的句子,還是北宋隱逸詩人林和靖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位一生不娶不仕,以梅為“妻”,以鶴為“子”的林和靖,可謂是愛梅愛到極致的文人,有“梅妻鶴子”之說。他種梅、賞梅、賣梅,過著恬然自樂的生活,常在梅園里獨自吟詩。
酒器之用梅為名
宋代吉州窯黑釉花鳥紋梅瓶一對
自唐宋代以來,梅花的印記開始逐漸遍布到了人們的生活之中。比如梅瓶。《長物志》云:“古銅壺、龍泉、均州瓶有極高大二三尺者,別無可用,冬日投以硫磺,斫大枝梅花插供亦得”。正因為用來插了梅花枝,被梅花情結(jié)濃厚的文人改稱“梅瓶”。即使瓶口上沒有插花,它聳肩而立的安靜模樣,如同冰清玉潔的美人,散發(fā)著梅花般的幽姿逸韻。
青花龍穿花紋梅瓶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此外,還有一種更為廣泛的說法是,梅瓶是一種用來盛酒的瓶子,也稱為“經(jīng)瓶”,最早出現(xiàn)于唐代,宋遼時期較為流行,并且出現(xiàn)了許多新品種。近代許之衡在《飲流齋說瓷》一書中詳細地描述了梅瓶的形制、特征及名稱由來:“梅瓶口細而頸短,肩極寬博,至脛稍狹,抵于足微豐,口徑之小僅與梅之瘦骨相稱,故名梅瓶?!?/p>
清康熙祭紅釉梅瓶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梅瓶逐漸具有了陳設(shè)裝飾的功能,甚至還常被作為冥器隨葬,桂林明代藩王陵區(qū)出土了大量的梅瓶便是明證。這些梅瓶已成為上層統(tǒng)治者等級地位的標志和“風水”寓意的象征。 明中晚期以后,梅瓶的觀賞陳設(shè)作用則越來越明顯。清代梅瓶多為傳世品,這應(yīng)與梅瓶此時主要用于陳設(shè)裝飾有關(guān)。
《梅花綬帶圖》 清 沈銓
以上這些與梅有關(guān)的種種事物,都說明了梅花以其凌風傲骨、不懼嚴寒的特質(zhì),成為了人們心目中堅毅、高雅品格的絕好象征,深受人們的喜愛。與此同時,梅花所擁有的強悍生命力也令人贊嘆不已,并且還將一如既往地承載著人們對于幸福生活的美好向往。
編輯:陳佳
關(guān)鍵詞:暗香疏影寄梅情 解析梅花 在古代文人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