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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里的夢境
查找現(xiàn)存600多出京劇劇目,發(fā)現(xiàn)夢境劇目達到10出左右。更為神奇的是,夢境還有被動的,即別人“托夢”“托兆”過來。在清逸居士編劇的《林四娘》里,劇中有個青州隱士的名字就叫林兆夢。
京劇里最為著名的,夢到自己的有兩出戲。一是春秋時期的吳王姬僚,在《伍子胥》中一折《刺王僚》劇中的花臉唱道:“昨晚一夢實少有,孤王我坐在打魚的一小舟。見一個魚兒在那水上走,口吐寒光射某的雙眸。冷氣吹得我難經(jīng)受,大叫漁人快把網(wǎng)來收?!钡诙旃槐黄涞芗Ч馀蓙淼膶VT用藏在魚肚里的短劍刺死。
二是宋朝的楊六郎,在譚派名劇《洪洋洞》中,夢到“見一官長放雕翎,對我胸前射一箭,險些兒喪了命殘生”。當(dāng)他聽到左膀右臂焦贊孟良喪命后,也在哀悼中死去。這兩個戲中,前者的吳國靠海夢到被魚驚嚇,后者是沙場人物夢到被箭射傷。這也符合我國的“北人不夢象、南人不夢駝”的夢文化。
京劇里的夢境,與親情有關(guān)的最多,有5出戲。父親夢到兒子的是《楊家將》中一折《托兆碰碑》,楊七郎托夢到被困兩狼山的父親楊繼業(yè),夢中楊七郎是頭上斜插一根箭預(yù)示被潘洪亂箭射死。父親夢到女兒的戲是《竇娥冤》,竇娥托夢給已經(jīng)做官的父親托夢并訴冤。母親夢到兒子的戲是老旦名戲《釣金龜》和《行路哭靈》,張義托兆給母親說已被兄嫂毒死,這也是有名的包公戲。母親夢到女兒的戲是《孝義節(jié)》,是三國的孫尚香投江自盡后托夢給其母吳國太,并索要建廟。還有母親同時夢到兒子和兒媳的戲《孝感天》,春秋時期,共叔段對其哥哥鄭莊公謀反事敗身死,夫妻托夢給母親訴說原委。這些戲都是子女托夢給父母,而沒有父母托夢給子女的,耐人尋味。
京劇里的夫妻夢境,兩出戲都是程硯秋編演的名劇。京劇《梅妃》中是在安史之亂中,玄宗逃走。梅妃江采萍死于亂軍中,后向李隆基托夢告知身死。托夢的唱詞很哀怨:“蒙塵日竟忍心把奴輕摔,霎時間六宮內(nèi)胡虜齊來。走無門慘被那亂兵傷害,只可憐梅林下香骨塵埋?!逼拮訅舻秸煞虻膽颍敲麘颉洞洪|夢》,改編自唐詩《新婚別》和陳陶詩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這是京劇里少有的出自詩句的劇目。該戲的唱詞極有文學(xué)價值?!耙姎埡《脊:?,最可嘆箭穿胸,刀斷臂,臨到死還不知為著何因?那不是破頭顱目還未瞑,更有那死人須還結(jié)堅冰!寡人妻孤人子誰來存問?這骨骸幾萬千全不知名。”
朋友的夢境在京劇里僅有一出,但卻非常有名。就是春秋著名的左伯桃和羊角哀的友誼故事,劇名就叫《舍命全交》(又名《羊角哀》)。取材于《今古傳奇》和《金蘭誼》,是馬連良和李萬春的拿手好戲。劇情富有神話傳奇色彩,左伯桃脫衣給羊角哀御寒,自己凍死。但死后魂魄被荊軻追趕,便托夢給羊角哀訴苦,羊角哀便自盡,兩個魂魄共同戰(zhàn)敗荊軻。這出戲的內(nèi)容對很多戲有影響,比如《華容道》中,曹操就給關(guān)羽講了這段春秋大義,直接促使關(guān)羽饒其一命并將其放走。
如今回味這些夢境故事,依然盎然有趣,耐人尋味。由于這些京劇劇本故事都取材于我國古代史書、演繹、傳奇、詞話和雜劇,還可以作為線索,研究文學(xué)史學(xué)中的夢境。從京劇這些現(xiàn)存劇目看,夢境戲中有自讖夢、親情夢、夫妻夢、朋友夢,唯獨沒有君臣之夢。即便在親人夢中,也都是父母夢見子女,不見子女夢見父母,這也是個非常耐人深思的有趣問題。
當(dāng)然,京劇里的夢境很玄乎,有很多神話色彩,甚至迷信色彩。但作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它可以給人們帶來文藝上的享受,并為研究我國古代文化提供了線索。
(作者:任國征)
編輯:楊嵐
關(guān)鍵詞:京劇 夢境 托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