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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癌癥旅館"生意:患者蝸居著等待醫(yī)院床位
她是“二房東”,每個月要給房主交4萬元的承包費。她并不是這兒最早開旅館做生意的人——在中國最有名的腫瘤醫(yī)院旁,這片房子卻沒有名也沒有街道號,一群不愿拆遷的居民把這里出租出去,有一家人開起了旅館,其他幾家陸續(xù)也做起來了,接著他們聯(lián)合起來,制定了生意規(guī)則,井水不犯河水,“病人有需要,我也能糊口。”
“我們這沒有手續(xù),要有手續(xù)你去住賓館,這一片都是這樣,給附近的病人和家屬住的?!焙问珈o說,家庭旅館并沒有辦理過經(jīng)營手續(xù)。
到這兒住宿的客人甚至不需要登記身份證,直接交錢就能選擇50元至120元價位不等大小不同的房間。小間50元一天,雙人間70至80元一天,三人間80至90元一天,四人間100至120元一天。
附近公園里的樹長得很高,在樹的掩映下,這片平房顯得蕭索。外面堆著生活垃圾,就這樣堆著無人清理。
盡管沒有經(jīng)營手續(xù),可能有衛(wèi)生、消防、治安等隱患,但因住宿費用比外邊的酒店便宜的多,又鄰近醫(yī)院,客人源源不斷,對他們來說,便宜是首要的,要省下錢治療:“能省一元是一元,多活一天是一天”,有人甚至不希望“癌癥旅館”被關(guān)注——擔心被報道后,這些旅館被取締,“到時讓我們?nèi)ツ???/p>
在觀察人士看來,求診癌癥患者的臨時住所是剛需,政府和社會救助力量應該介入,提供正規(guī)經(jīng)營、價格適中的住所;而在取代“癌癥旅館”的住所出現(xiàn)前,對“癌癥旅館”不能一關(guān)了之,可以考慮納入合法經(jīng)營范圍,并加強監(jiān)管。
每天,何淑靜會不定時出現(xiàn)在旅館,笑盈盈地招呼房客,或帶著新的客人穿行在幽暗的巷子里。她養(yǎng)的小狗趴在值班室的門口,主人沒有時間管它,就任它在過道里竄來竄去。
沈君從外面買菜的回來,看到何淑靜手里拽著剛收來的幾百元住宿費,“喲,姐,這么多錢啊?”他盯著何淑靜手里的錢,笑呵呵地說。
“要不?給你。”
“不要不要?!鄙蚓龜[手走開了。
何淑靜把錢塞進了包里。為了保證旅館的入住率,只要沒滿房,她都要到腫瘤醫(yī)院門口招攬生意。
整棟旅館,只有李玲一個服務員。每個月,她從何淑靜那里領(lǐng)取工資3000元。
她的日常工作是掃地洗床單,到醫(yī)院門口發(fā)廣告,招人住宿?!袄鬯懒?,就我一個人?!遍e下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抱怨。她只在每個租客離開時打掃一次,這會,有房客到值班室換領(lǐng)干凈的床單,李玲特別叮囑他別弄臟了,房客點點頭,抱著床單離開了。
她在值班室看起了電視劇,劇里的情節(jié)惹得她直發(fā)笑。
三年下來,48歲的李玲學會了看客人臉色,“有的人心情不好咱不問?!彼袝r會抱怨某個年輕房客沒有禮貌,“一個四川的男孩有病來復查,每次來都住一個月,從來不叫大姐?!?和患者聊天時,她一個勁兒勸患者想開點,“啥事別往心里擱,該吃吃,該玩玩?!?/p>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會一直在旅館干下去,“公園是新建的,還沒修好,這房子是改造的,不知道會不會被拆。”
每天,何淑靜的電話和微信響個不停,訂房的,續(xù)住的,問地址的。她的微信里,加的好友“全都是病號”。住進旅館的,不少都是回頭客。開家庭旅館5年,何淑靜有自己的待人法則:“不把他們當病人看。”
這里的房客,有的包月,有的住一年半載。有些患者實在拿不出錢,何淑靜會寬限幾天時間。“來到這里實在也不容易,都得花個幾十萬?!睍r間住得長的患者,她會酌情便宜一二十元錢。
那天,從醫(yī)院北門口接完客人回來,何淑靜和李玲在值班室聊起了房客的八卦。幾號房的房客帶著保姆開房,幾號房的夫妻吵了架……聊到興頭上,何淑靜哈哈大笑起來。
李玲離開以后,何淑靜取出筆記本,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寫下當天入住的房客信息。她不識字,只能寫寫數(shù)字,邊寫邊念叨:“7號房的該結(jié)賬了,13號房的明天離開……”
編輯:周佳佳
關(guān)鍵詞:北京 癌癥旅館 患者蝸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