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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戶村莊100多人患塵肺病 所有壽材需4年做完
一個失去兒子的老人坐在房前
一個臥床不起的塵肺病人
一個塵肺病人的妻子站在自家門前
□這個不足500戶家庭的村子,有100多個成年男性患了塵肺病。
□42歲的郭秀芹先后嫁了三任丈夫,前兩任都因塵肺病去世,而現(xiàn)任丈夫也剛剛被確診為塵肺病。
□只有5個人的村委會,其中3個都是塵肺病人。
□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村子里,醫(yī)生鄭忠友是最忙碌的人了。塵肺病人嗓子里的“吼吼”聲壓過小孩的哭鬧聲,成為診室一整天的背景音。
在石佛寺村,醫(yī)生和木匠是最忙碌的兩種職業(yè)。
村里的旅館已經(jīng)半年沒住過人,小賣部老板坐在門口嗑著瓜子,只有不遠處的診所里擠滿了正在輸液的病人。木工作坊里的電鋸聲成了村子街道上唯一的聲響,大部分時間,木匠都在給村里的男人打造壽材。
這個藏在陜西山陽縣的秦嶺深處不足500戶家庭的村子,有100多個成年男性患了塵肺病,就算日夜不停,他們的壽材也需要4年才能做完。
在小診所里輸液的塵肺病人都清楚,死亡就在不遠處等著。他們大多已經(jīng)錯過了洗肺時機,也沒錢換肺,只能任憑肺部一點點地纖維化,最后變得像塊石頭。
在他們之前,塵肺病已經(jīng)奪走了村里28個年輕的生命。它讓一個父親失去3個兒子,讓一個妻子失去兩任丈夫。而這樣的命運很快就會在村子里復制,一些老人將失去所有兒子,上百個女人成為寡婦。
在石佛寺村,不管在門前還是路邊,幾乎跟每一個偶遇的中年男人說上幾句話,就能聽到他們“噗哧噗哧”的喘氣聲。就連村委會的5個干部,其中3個也正經(jīng)受著塵肺病的折磨。
“一個大老爺們兒,什么都干不了,活著就是個累贅?!痹\所里,一個正在輸液的塵肺病人因為劇烈咳嗽憋紅了臉,從嗓子眼里擠出來這句話。
離家的那天,車廂擠滿三四十個年輕人,大家抓著鐵柵欄,迎著風大聲吆喝:“狗日的,老子要去掙錢嘍!”
2015年12月中旬的一個早晨,石佛寺村看上去和其他留守村莊沒什么兩樣:半山腰的梯田上,老人正緊握著犁把,踉蹌地跟著兩頭耕牛前行;女人背著竹簍,準備上山砍過冬的柴火。
直到太陽漫過山頭,氣溫開始上升,村里的中年男人才忽然從各家院子里冒出來。他們慢悠悠地拎著凳子走到門口,瞇著眼曬起太陽。比起往年,這已經(jīng)是暖和的冬天了,他們想抓緊享受這“救命的天氣”。
這個時候,山下的診所也熱鬧起來,幾個大人抱著小孩坐在診室中間的火盆旁,他們周圍是里外幾層的塵肺病人。這個不到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豎滿了輸液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掛著三四個藥瓶。在病人和錯亂的輸液管間,醫(yī)生鄭忠友只能側(cè)身低頭行走。那些來得晚的病人,不得不在診所外面的空地上接受治療。
在冬季,這是診所里每天都出現(xiàn)的場景。
塵肺病人嗓子里的“吼吼”聲壓過小孩的哭鬧聲,成為診室一整天的背景音。雖然已經(jīng)進入“二九”,這些塵肺病人仍然憋得滿頭大汗,有人緊閉著眼使勁兒往后仰著頭,有人俯下身伸長了脖子。
“這口痰憋得啊,氣管像一根針那么細?!币粋€病人指著自己的喉嚨,皺著眉頭說。
這樣的場面,是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的。鄭忠友還記得,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種“怪病”時,村里的男人正一撥接一撥地奔往位于陜西東南的洛南縣打工,他們幾年前發(fā)現(xiàn)了那里的一家金礦。
“極易傷風感冒,力氣也越來越小?!编嵵矣寻欀碱^回憶患者的癥狀,“比普通感冒療程要長兩倍以上。尤其是秋冬季,診所里感冒發(fā)燒的成年男人比兒童還要多”。
王書國更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那些從礦上回來的人穿著藍色的確良中山裝和綠色解放鞋。他們身后,孩子嘰嘰喳喳地玩著爸爸帶回來的玻璃球?!按箨爼浂紱]他們氣派?!蓖鯐鴩袊@。
彼時,遍布全國的礦山上,開礦的爆炸聲正隆隆作響。王書國懇求鄰居帶他下礦,為此他甚至“咬著牙給人買了一條煙”。
離家的那天,他卷著被子,一路跑到十幾公里外的鎮(zhèn)上,然后輕快地跳上“大解放”卡車。車廂擠滿三四十個年輕人,大家抓著鐵柵欄,迎著風大聲吆喝:“狗日的,老子要去掙錢嘍!”
編輯:趙彥
關鍵詞:塵肺病 500戶村莊100多人患塵肺病